第19章
  要不是杨冬湖能挣钱,她就不相信赵家能对他这么好,没因为替杨春雪嫁过来被打死就不错了,还能给他做新衣服?
  她越想越觉得是真的,嘭的一声一脚踢开门,叉着腰骂道:“好你个丧良心的,要不是旁人说我还不知道呢,有挣钱的法子不想着家里人,倒去偏帮着外人。”
  院子里的人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是王杜鹃后,朱翠兰蹭的一下站起来,上去就要把她往外推:“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王杜鹃一把扒开了朱翠兰的手,嚣张道:“我今天还就进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又扭过头冲杨冬湖喊道:“你个小贱蹄子,在家里的时候整天摆出一副可怜样,出了门你倒是长本事了,还会做吃食拿出去卖,你有赚钱的法子怎么没想过贴补家里,我白养活你这么大了。”
  杨冬湖一看见王杜鹃就来气,让赵方初拉着朱翠兰往后退了两步,自己挡在他们前面:“你是谁家里人?断亲书都已经签了,我跟你家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能不能赚钱都是我自己的本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王杜鹃没想到杨冬湖现在学的也牙尖嘴利起来,火气更大了:“断亲算个屁,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就得听我的,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
  说着往地上一坐,手使劲的拍着地,哭嚎的更厉害了:“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到头来连娘都不认了。你这么没良心,那是要遭天谴被雷劈的。你们都来评评理啊,都来评评理。”
  这动静实在太大,屋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朱翠兰气急攻心,刚要上去跟王杜鹃对骂,就被杨冬湖拦了下来。
  “评理?好,那咱们今天就评评这个理。”杨冬湖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说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大,可你是怎么养的?生下来就要把我丢河里淹死,要不是奶奶把我抱回家,我早就死了,这就是你说的养大?刚生下来我没死成算我命大,可你一口奶水都不愿意喂我,宁愿去喂邻居家的孩子,这是你说的养我?”
  杨冬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哽咽,这些事他不是亲身经历,光想一想就觉得喘不过气,何况死了的原主呢。
  “我从来没上过桌吃饭,也没穿过新衣服,甚至连睡觉都是挤在了羊圈里,你管这叫辛辛苦苦养大?三天两头不是棍子就是巴掌,我身上的淤青从没间断过,这就是你说的辛苦吗?”
  王杜鹃都不怕了丢人杨冬湖怕什么,他今天非撕开王杜鹃那黑心的面皮让所有人都看看。反正他说的都是实话,大杨庄的人都知道。
  不是同一个村子,若不及时澄清了,赵家庄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他自己倒无所谓,不能连累了朱翠兰一家的名声。
  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妇人,都是做母亲的心肠软,听见这样的事心里多少都有些怜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娘的,我看呐肯定不是亲娘。”
  “就是就是,哪有当娘的能这么狠心。”
  “太可恨了。”
  王杜鹃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脸憋的通红:“你们知道个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们插嘴。”
  说完又恨恨的盯着杨冬湖:“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你说是就是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我生的,没有我就没有你,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你一辈子都得听我的,否则我就去县衙里告你,把你抓到牢里去。”
  第26章 反击
  杨冬湖定定地看着王杜鹃,声音冷得如同冰块:“断亲书都签了,就不由你说的算了。上头有乡长亲手盖上的大印,你就是告到官府去我也是不怕的,你不是喜欢评理吗?那咱就好好去衙门里说道说道,看看板子会打在谁身上。”
  如果没有断亲书,他还真拿王杜鹃没办法。可现在不一样,手里有了这么大一张王牌,还被王杜鹃随意拿捏那就是窝囊。
  “杨春雪悔婚在先,推我下山在后,你只管去告,看看差爷来了是抓我还是抓你那个好女儿。我告诉你,我就是去滚钉床也绝不会让你占一分便宜。”
  王杜鹃听他牵连到了杨春雪,脸色大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揪着杨冬湖的领子喊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推下山,你在敢胡说八道我非把你嘴撕烂不可。”
  杨冬湖一使劲把她推了个趔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老一大夫亲眼见过我身上的伤,有个人证就够了。”
  说着拍了拍被揪的有些褶皱的领子,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不告我我还要去告你呢,到时候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了,看杨春雪还嫁不嫁得出去,还有你那个考了童生好儿子,名声可是最要紧的。”
  王杜鹃恨的眼珠子都红了,死死的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敢!”
  她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童生,名声可坏不得,读书人自诩清流,身上有的污点可是一辈子的事。拜不上有名声的夫子,这辈子就算完了,从前读的书都白费了。
  杨冬湖无所谓的拍拍手:“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王杜鹃眼里血红一片,恨不得扑上来把杨冬湖咬死。她更恨小时候没把他掐死,现在还要受这份气。
  “下次再来招惹我前,先细想想你的一双儿女。看在奶奶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大家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杨冬湖站在门口,手往外一伸让她赶紧滚。
  王杜鹃没占到便宜还被威胁了一通,怎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
  她走到门口狠狠推了杨冬湖一把,趁大家都赶去看杨冬湖的空档,趁乱跑了。
  杨冬湖没设防,一个不留神猛的撞在了门框上,只看见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仰,摔倒在地上。
  朱翠兰吓得大叫一声,赶紧过来扶他。
  赵方初嘴里一直急切的喊着冬哥,手给他拍着后背顺气,缓了好一会儿,杨冬湖才感觉眼前慢慢清明。
  “冬湖?冬湖,好点没?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朱翠兰看他眼睛慢慢睁开,才松了口气。
  杨冬湖被赵方初扶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手往额头上摸去,鼓了个大包,好在没流血。
  他摆摆手:“没事儿婶子。”
  “还能走吗?”朱翠兰搀着他,视线往他头上看去,惊呼一声:“哎呦怎么这么大个包?是不是撞到脑子了?这可不行,当初,你赶紧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快去。”
  赵方初应了一声,跑的飞快去请大夫了。
  村里其他人也被朱翠兰打发走了,热闹也没了,人群也都散开了。
  杨冬湖坐在凳子上,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大夫都是同一个村里住着,来的快,一盏茶的功夫就过来了。
  “不用太担心,只是肿了而已,你拿凉水给他敷一敷,等肿消了,剩下的淤青用红花油揉开就行了。”大夫看了看杨冬湖头上的包,对朱翠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可真是劳累你来这一趟了。”
  没抓药也没针灸,都是邻里邻居的,大夫给村里人看病问诊费一般都不要,看完了就要走。
  但朱翠兰还是给了五文钱的问诊费,把大夫客气的送出了门。
  赵方初去井里打了盆凉水,又拿了块手巾过来给杨冬湖冷敷。
  “这个王杜鹃,真是太过分了,咱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得去找她要个说法。”朱翠兰说着就要走。
  杨冬湖赶紧出声拦住她:“婶子别去,好不容易才把她撵走了,要是被缠上反而不好。”
  朱翠兰想想也是,歇下了心思,可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她看着杨冬湖的脸,已经看不出来当初胆小畏缩的样子了。朱翠兰回想着杨冬湖控诉王杜鹃时提起的小时候的事,心里丝丝拉拉的疼。
  她知道杨冬湖在杨家过得不好,没想到王杜鹃这么丧心病狂,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想着那么小小的一个人缩在羊圈里,她眼眶都有点湿润。
  赵方初一向爱说爱笑,这时候脸上也不见个笑脸了。他从小到大娘疼爹也疼,哥哥对他也好,一直都是在蜜罐里顺遂着长大的,根本想象不到羊圈里怎么住人。
  他从前跟他娘赌气不吃饭,那滋味可难受了,还是他哥偷偷的给他塞进来的零嘴呢。
  他冬哥小时候一顿饱饭都没吃到过,想想眼泪就要掉下来。
  杨冬湖看她娘俩眼眶都红红的,一脸怜悯的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找补道:“我小时候也没这么惨,刚才说的时候夸大了,奶奶对我很好,会把她的饭让给我吃,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朱翠兰看出杨冬湖的不自在,抬手抹了抹眼角,撑着笑脸说:“是,都过去了,咱不提了,婶子今晚给你做好吃的,鸡蛋糕怎么样?给你多放两个鸡蛋。”
  杨冬湖手扶着手巾,笑着回道:“嗯好,谢谢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