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离开枪点过于遥远,我妻花见酒纱由里听不到枪声,但她能感受到子弹破空而来的嗖嗖声、带起的风与死亡的气味。
  她的藏身地点附近多出无数个弹孔,而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毫无动静。
  就算是欺骗自己,说凶手不是针对自己的,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皇居的安保居然如此松懈?居然任由凶手开了这么多枪都没有任何跑出来调查的警卫?
  总不能因为是开放区域所以就连巡逻都不做了吧?
  藏身地点一步之遥的树木被过多的子弹拦腰打断的时候,我妻纱由里陷入了对近卫府乃至六卫府的质疑中。
  【话说,公安能不能动起来?他们应该有在附近待命的吧,给警察厅的其他部门传一下话也行啊!】
  第109章
  同盟国重要政治人物惨遭枪杀,确实引起了日本上层管理者的震动。
  从外界无法看清首相官邸内部具体的样子,但只看车来车往与建筑内靠近窗边的人影绰绰便能感到,整个建筑内都弥漫着一股慌乱的气氛。
  “目标从国会议事厅离开了,丰田埃尔法,白色,车牌号是……还有,有人在朝我开枪。”花见酒明明一直留在皇居,也不知她动用了什么地方的人脉,居然比一直盯着目标的人更早知道目标的动向。
  因此琴酒没再细究她为什么不报告首相府邸的动向,而是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离开国会议事厅的车辆。
  虽然花见酒给出了明确的车型和车牌号,但从众心理氛围强大的国家意味着高层官员往往也都使用同一牌子的类似车型。
  这会儿从国会议事厅出门的车,十辆里有七八辆是丰田,少数马自达。而这占了绝大多数的丰田车型中,又有一大半是埃尔法以及与埃尔法车型类似的威尔法。只看外形的话,它们几乎只有车头的通气孔部分形状不同。
  这就意味着,要从一堆埃尔法和相似的威尔法中寻找到目标车牌号,得花费一些时间精力不说,还得一直盯着该车辆的动向。
  不然一不小心就把无关紧要的人干掉了,杀错了人事小,如果那人是组织支持的要员就亏大了。
  即使是行动组第一人的琴酒也不能忍受这种程度的失误。
  另外一件让琴酒在意的事是,花见酒汇报说她遭到了枪击。按照弹道推算,袭击者的方位与他们相距不远。
  花见酒成为组织成员后基本一直在组织的监控之下,琴酒并没有从她的动向中看出有什么能够招致暗杀的地方。何况我妻纱由里东京街头出现的次数不说一千也有百来次,怎么偏偏到了皇居才被人针对?
  这可是日本警戒程度最高的地方之一。
  “更换狙击点。”他果断下令,让几名狙击手都离开现在的位置。
  不管究竟是什么人针对我妻纱由里——或者花见酒,他们先避其锋芒,把任务解决了再说。
  一切以任务为重。
  根据花见酒和波本事前的调查,目标会在完成工作后前往公园散心,随后在附近与下属喝一会儿小酒吃一些下酒菜犒劳自己的胃。然后才会在“合适”的时间回家,与妻女共进晚餐。
  每次前去的公园皆不相同,甚至会宁可开车数十公里,只为了换换心情。
  比起许多政要的奢靡生活,这位的爱好可以说非常质朴了。
  看似随机的目的地,实则依然能总结出一些规律。
  如果工作到天黑,目标通常会在三公里范围内的三座公园中选择,且会倾向于选择离家近的那一座。
  如果工作压力大但下班还算早,则会去有钓鱼场的几座公园。目标虽然自己不钓鱼,但他喜欢看别人钓鱼。
  而碰到开车的是姓“本田”的司机——目标有三位专职司机,时间又有富裕的情况下,不管后续会去哪里,一定会先去一次日比谷公园。
  在公园中,目标必定会先经过大音乐堂、大喷泉,并在图书馆停留40分钟,随后离开。
  据本田司机亲口诉说,如果碰到天灾人祸,自然会更换行程。但不知为何,每次到他开车的时候,总是比较安稳,从未出现过必须更换行程的情况。
  而今天,正是本田司机开车的日子。这也是组织选择这一天动手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备选方案就是在日比谷公园击杀目标。
  公园视野开阔,不仅可以使用狙击枪射杀目标,也可抵近刺杀。
  说这个方案是planb,不过是因为目标只会在下班后才前往日比谷公园,而组织准备在目标上班的时间动手。
  “花见酒,前往日比谷公园,给行动组提供现场信息。”
  我妻纱由里大声抗议:“我这里还在被人枪击呢!根本没法离开掩体。”
  “基安蒂、科恩,给花见酒提供掩护。爱尔兰去会会那个敢对组织成员动手的家伙。”
  琴酒下达一连串命令,随后看了一眼苏格兰。狙击手各自分开在自己的点位,琴酒明明不需要非得待在狙击点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正与苏格兰待在同一处。
  他松开了按着耳麦的手,直接在苏格兰耳边说道:“苏格兰,你也与爱尔兰一起行动。”
  他露出森森冷笑,一手拍在苏格兰的肩膀上,“好好保护最爱你的花见酒,知道让组织蒙受损失意味着什么吧?”
  苏格兰二话不说,收起狙击枪部件,背上贝斯包就往花见酒推测的方位而去。
  如果是专业的狙击手,开枪之后会尽快转移阵地,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花见酒汇报过遇袭到现在已过去数分钟,之前琴酒像是没把意外的枪击放在心上,现在又调动这么多人手去围剿。
  谁不知道耽搁这么几分钟就意味着抓到犯人的概率大大降低,这种情况放在琴酒身上,很难不认为他是在故意给凶手放水。
  之前就猜到花见酒有组织高层背景在琴酒这边是扣分项,没想到他竟然不惜败坏自己任务高完成率的名声也要给她使绊子。
  【该不会狙击花见酒的凶手也是组织的人吧?】
  能够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安排狙击点位,还能够知道花见酒会前往皇居,只可能是安排花见酒单独行动的琴酒才能做到的事情。
  尽管知道在皇居的花见酒是我妻纱由里的分身,可知道分身被杀意味着本体的精神受到冲击,诸伏景光依然感到心焦。
  只要想到那个女孩会承受死亡时候的记忆,他的胸口就感到一阵阵的憋闷。与为了稳定性而将呼吸放到极致缓慢的感觉不同,这是他联想起幼年时期受到的精神伤害而产生的一系列身体反应之一。
  身体的感觉被剥夺,只剩下最坏的念头在脑中反复循环播放着。一帧一帧缓慢又细致地诉说着死亡的模样。
  他可是狙击手,为了卧底随时可能夺走他人性命的武器。
  本以为他已经忘记那时候的悲剧,凶手被抓已经能够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却没想到今天再度发作起来。
  他只能将步子迈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若是能在这里将凶手抓住,那么我妻纱由里的分身就不会受到更多伤害了。
  他几乎处于蒙头向前冲的状态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左手小臂。那人的体重不重,因而哪怕用力抓住了诸伏景光的手,却并没有直接将后者的冲劲卸去,反而自己被带得一个趔趄,反向撞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
  感觉到柔软而温暖的人体,诸伏景光立刻意识到,这是我妻纱由里。会出现在他的附近,恐怕是女孩的本体。
  他略微一扯左手,女孩就像是咬钩的鱼,被他带进了怀里。
  “怎么到这里来了?太危险了,会被其他人看见。”
  话是这么说,但诸伏景光低头去看,却发现面前的人戴着棒球帽,穿着一身宽松便于行动的t恤工装裤,脸上不知是未施粉黛还是化了诸伏景光都看不出的妆,让我妻纱由里看起来与她以往的模样完全不同。
  女孩嘻嘻一笑,这样子倒是看出一两分我妻纱由里的神韵来,对着诸伏景光轻声说道:“我怕你担心,跑来给你检查一下。”
  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按照以前,他应该提醒两句,“太危险了”或是“要小心”之类的,可这一次他不想责怪女孩。
  “确实让我松了一口气。”他说。
  但是他面露担忧的样子,感觉这口气松了但没彻底松。
  “你安全,我就安全。”女孩看了一眼苏格兰下楼的门,轻轻推了一把男人的胸膛。
  她缓缓后退,竖起大拇指比出“good”的手势,在更多组织代号成员注意这里之前迅速后退,消失在不停流动的人群中。
  “苏格兰,抓紧时间。”
  是爱尔兰从远处赶来,恐怕他也没想到会有一个狙击手和他一同行动。
  按照战术分配,他应该是与敌人正面对接的,这附近又没有第二个适合狙击的地点,难道要苏格兰和敌人在不超过百米的距离对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