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你好绝情啊宝贝,更喜欢了。”
  梅尔做了个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主母伊尔瓦拉来找梅尔的次数越来越少。
  在记忆的迷宫中,时光倒流回幽暗地域的童年,她清晰地记得,自己那时被允许跪坐在伊尔瓦拉的脚边,头轻柔地依偎在主母那深紫色的长袍上。
  伊尔瓦拉会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地、以一种近乎施舍、带着漫不经心的方式,拂过梅尔的发丝。
  那触感,比精灵的指尖还要异常的冰冷,然而,正是这份冰冷,奇妙地让梅尔感受到一丝令她眷恋的暖,一种被标记、被拥有的安心。
  梦境深处,主母伊尔瓦拉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回音,穿透了梅尔的意识。
  那声音仿佛从幽暗地穴的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又掺杂着卓尔特有的冷酷与诱惑。
  她在朗诵一首诡异的安眠曲,歌声浸润着黑暗,也浸润着梅尔的灵魂:“睡吧,我的小虫子,安静地睡吧。”
  她的声音带着轻蔑,却又包含了某种独特的亲昵,这熟悉的称呼,是一个属于她们之间的咒语。梅尔感觉到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巨网轻轻包裹,那份束缚带来的,却是令人沉醉的庇护。
  在梅尔的梦境中,那冰冷的指尖再次抚过她的额头。“你的梦境正铺就着安宁,幽暗地穴中,石墙坚固如屏,蛛网将你紧缚,伴你穿越永夜国度。”
  这不仅仅是一首安眠曲,更是一场精神的灌输,刻印在梅尔的意识深处。
  主母的声音更沉了,冰冷的话语,顺着梅尔的脊椎蜿蜒而下:“那些地表生灵们,无此般赐福护佑,唯有软弱与荒芜是其最终归宿,若你执意追随他们,那就彻底堕落吧。当狱火倾泻而下,吞噬你的羞惭,你的灵魂将被赤裸裸地焚燃,而罗丝清楚你是咎由自取。”
  “你将疲于逃命,你将无处遁形,惶惶不安,任何伪装都是徒劳。受烈焰灼烧,受冰雪伤寒,无尽的绝望会让你屈膝跪地。当我们狩猎你,与你厮杀,以折磨你为乐时,你会发现无人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你选择了地表那些孱弱之辈,他们言语空洞,根本不懂罗丝的爱。蜘蛛女王给我们指出了唯一的道路,唯有黑夜永恒,绝无白昼之晨。我们包裹在罗丝的织网之中,我们蜇出她的毒液,我们颂扬她的荣光。”
  “所以,在黑暗中酣睡吧,我的孩子——”
  “或独焚于光中。”
  梦境的最后,梅尔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伴随着灼烧的剧痛,而她却本能地,更渴望那份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黑暗。
  夜色仍浓。
  梅尔的眼睫轻颤,意识从混沌中缓缓浮出。
  梅尔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被一阵奇异的轻盈感击中,她的骨骼仿佛被抽去了重量,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某种沁凉的、陌生的液体。
  腰间突然环上一只手臂,将她牢牢扣了进来。
  “醒得比我想的快。”
  沙哑的声音从上方沉沉坠下,梅尔缓缓转头,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那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睛,此刻覆着一层薄冰,在月色中闪烁着狡黠的碎光。
  梅尔张了张嘴,还未出声,那人的指尖已经顺着她的腰线缓缓游走,最终停在她腰侧的枯枝疤痕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他可真是大方。”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嗯……?”梅尔不解,动也懒得动,只想沉入方才那冰冷虚空的安宁。喉咙深处逸出一个简短的、困惑的气音。
  “和精灵灵交的感觉如何?”他俯身,金发扫过她的锁骨,“醒得这么快,你吃了他多少生命本源,亲爱的?”话音未落,指腹已不安分地继续下滑,在肌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
  “他怎么还没死。”梅尔不耐烦地直切主题,换来的是胸膛隔着衣物传来的一丝轻微的震动,他将头更深地埋入她颈弯,脸颊线条蹭着她的皮肤,压抑的笑声闷闷地传出。
  “好绝情啊宝宝。”那过分亲昵的称谓被他用舌尖在慵懒的声线里揉捻,如同情人耳语般缠绵,鼻尖擦过她耳后,“……更喜欢了。”
  捕捉到梅尔眼底蹿起的怒意,费珞斯似乎稍感满意,终于收敛了几分那令人恼火的黏腻,“这不能怪我,是你不太行啊亲爱的。”
  他的指尖在她大腿内侧画着圈,唇几欲吻上她泛红的耳垂,语气满是做作的惋惜,“我以为你能撑到天亮呢。”
  “还没天亮?!”梅尔强撑着想要坐起,却被对方轻松按回原位。
  “我,我记得过了很久很久的!”梅尔脑子乱糟糟的,想认真回忆也回忆不了。
  “没有噢。”费珞斯嘴角的弧度加深,眼睛眯成两道弯月,一字一句缓慢咬出,“他都还没射呢。”
  “怎么可能——!”
  “啊,他是想继续的,可是你哭得好可怜呢。”他再次截住话头,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刻意放软的声线,模仿着她情动时那种被撞碎般、带着哭腔的喘息和音调。
  “还记得吗,你一边哭一边求他……”
  他的指尖探进她的腿间,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你说什么呢,你说——”
  指尖突然加重力道。
  “啊、不要,不要了……”沙哑的嗓音压低,揉进情欲晕染的气声。
  他还嫌不够,鼻尖蹭着她瞬间烧起来的耳根,嘴唇虚贴着她汗湿的鬓角,用愈发暧昧和勾人的声线,继续演绎着她更加不堪的低语:“呜呜……要死了、要被肏死了……”
  尾音像蛇信般缠上她耳廓,手掌同时收紧,将她完全禁锢在怀里。
  梅尔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不可能!你!你胡说!”梅尔用手肘顶他的腰腹,又气又恼。
  “待会你自己问他吧。”费珞斯似笑非笑,慢慢松开手,脸上那轻浮的笑意也倏地敛去。他翻身下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
  “多练习一下亲爱的,反正也很舒服不是吗?”他的声线平稳得毫无起伏,随手撩开垂落的几缕碎金发,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角。
  那双转身看过来的冰蓝色眼眸深处,早已敛去了所有虚假的温存和恶劣,重新布满薄冰。
  是啊,可舒服了。
  他们有多爽,他就有多疼。
  那宝石在里面要把他撕开了,这么久没体验过痛觉,一开始差点把他疼跪下。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梅尔探究的目光锁在费珞斯身上,这个古怪又满口谎言的家伙。
  他的行为举止很像萨洛恩,初看是模仿,现在连细节上都透着一股相似感。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是像萨洛恩,他是像精灵,所以扮演萨洛恩的时候格外轻松且得心应手,甚至完美到令人觉得诡异。
  像精灵……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就是精灵,一个本该和萨洛恩他们一样,那种所谓美好的,光明的存在。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察觉到梅尔毫不掩饰的视线,费珞斯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覆着冰霜的眼睛又重新化开,他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怎么了亲爱的,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你要去哪?”梅尔无视掉他的俏皮话。
  见梅尔这么冷漠,费珞斯摆出一副被伤到了的表情,等扣好衣领上最后一颗暗扣,他才懒洋洋地回答:“去看星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