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沈流云唇边的笑意更甚,“你记得好清楚。”
  这话好似一簇火苗贴着闻星的耳朵擦过,耳朵立时发起烫来,滋生出丝丝缕缕的热意。
  “只是记性好而已。”闻星辩解,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脸上都跟着发热。
  家里平时没有客人来,所以只有两双拖鞋,一双毛绒的,一双凉拖。
  此刻,那双毛绒拖鞋正穿在闻星的脚上。
  闻星从鞋架上把凉拖拿下来,对沈流云说:“只有这个,你凑合穿吧。”
  拖鞋明显偏小,但沈流云不知为何却穿得很乐意。
  沈流云换好鞋,往里面走了几步,便见到了那只他在视频里已经见过很多次的鹦鹉。
  鹦鹉羽毛的色泽比视频里看上去更漂亮,像是油画中的晴空。
  沈流云打量着那只鸟的同时,小鹦鹉也在打量他,好奇地歪着脑袋。
  由于闻星没有教过,cloud并不会说任何迎客的话,但它见人看着自己,逐渐昂首挺胸起来,很想要说点什么。
  于是它说了主人打电话经常会说的一句话——
  “拜拜!拜拜!”
  沈流云的脸色变了变,看向闻星时仍带着笑,故作无辜,“它好像不太欢迎我?”
  闻星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给鹦鹉取这样一个名字,害得他现在根本叫不出口,也就无法制止鸟叫。
  cloud见主人没说话,叫得更欢:“拜拜!拜拜!”
  本就不大的一居室回荡着嘈杂的鸟叫声,愈发显得阴阳怪气。
  闻星受不了地走过去,将手指伸进笼子里敲了一下小鸟脑袋,“快闭嘴!”
  小鸟吃痛,这才乖乖安静下来。
  沈流云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坐下了,闻星为了不跟他挨着坐,索性站着。
  还没等闻星开口问沈流云为什么要来柏林,甚至租在他楼下,就听沈流云顾自开口,跟他解释来柏林的原因。
  沈流云煞有其事地说他喜欢柏林的环境、天气和美食。真够扯的。
  闻星心想:这跟说喜欢德国的铁路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完以后,闻星尚未发表意见,就见沈流云先笑了,估计也是编不下去了。
  “好吧,主要还是想天天见到你。”沈流云这样说,语气比前面说那一箩筐话时更为诚恳。
  沈流云微微仰头,看着闻星,向他确认:“可以吗?”
  闻星神情冷淡,不为所动:“你房子都租了,现在才来问我的意见?”
  沈流云眨了下眼睛,好像很听他话似的,“你不想我住得太近的话,我也可以搬得远一点。”
  一如既往的狡猾。
  沈流云向来知道如何能够让他无法拒绝。
  “能坐下说吗?一直仰着头好累。”沈流云长臂一伸,轻轻牵住闻星的手,将他往身边带。
  闻星就这么顺势被沈流云拉着坐下了。
  他坐下之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以沈流云的身高,即便是他们一坐一站,也没有到说话非得仰头的程度。
  可惜为时已晚,他坐都坐下了。
  事实证明,这个沙发坐两个成年男人确实太过拥挤。
  闻星坐下后,不得不跟沈流云腿贴着腿,膝盖抵着膝盖。
  他的目光落在沈流云仍然与自己交握的手上,想让人将手松开,尚未开口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握着他手的力道顿时一松,沈流云眉宇间有忧虑浮现,“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我手太冷,冻到你了?”
  沈流云一改方才进门时的轻松,神色明显变得紧张,好像但凡他有什么不好,都是沈流云的过错。
  “感冒还没好全,最近又下雪,气温低,出门的时候被风吹得更严重了。”闻星言简意赅地解释。
  他从前体质还不错,少有感冒,可自从去年年末大病一场之后,身体就差了许多。每逢换季感冒多发期,他必会中招,每次还都得病上好长一段时间。
  “怎么不去医院?”沈流云皱着眉,对闻星照顾自己的方式很不认同。
  闻星听他这话很像在数落自己,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这边看病很麻烦,感冒而已,吃药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
  闻星就差说少多管闲事了,沈流云自然不会听不出来。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好半天,闻星才听见沈流云说:“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似乎是怕他生气,沈流云还低声说了句抱歉,听得闻星别扭又局促,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他恍然意识到,道歉的话如今已经成为他与沈流云谈话间的高频词。
  兴许只要不能得到他的明确原谅,沈流云就会一直说下去。
  沈流云的确应该感到抱歉,为很多事。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入冬以后,柏林的天黑得愈发早了。这才说了没多久的话,闻星一偏头,就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该做晚饭了。
  棘手的是,某位刚搬来的新邻居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还赖在他家里不走。
  如果这位新邻居与他素不相识,他不介意友好地邀请对方留下来吃顿晚饭。
  遗憾的是,这位新邻居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不待见。
  正当闻星在思考该如何委婉地请沈流云离开,就听沈流云说:“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闻星满心期待他下一句会是“那我就不打扰了”,结果等来的却是“冰箱里有食材吗?我给你做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