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摩那娄诘:“……”家暂时就别想回了。
  “师兄。”
  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摩那娄诘顿了一下,随后转身,琉璃色的眼眸落在不远处身姿清隽的法师身上。
  法师目光清润,周身澄澈,不染纤尘,他朝法师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那迦。”
  叶昭榆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她认识对面手持念珠的年轻法师,就是那天在高台之上讲经说法的人。
  她扯了扯摩那娄诘的袖子,低声开口,“不介绍介绍?”
  原来他就是那个逆风执炬的法师,高台之上端重庄严的讲经说法,动容无数人。
  他怎会没有信徒,明明那些人早已倾倒于他,只是此时还未看清自己的心境。
  摩那娄诘领着她随着那迦往里走,音色低沉,“那迦法师,等会训诫你的人。”
  寺内红墙青瓦,香火缭绕,檐角吊着红丝风铃,风一吹,传来阵阵清响。
  比丘正做着晚课,她们绕过一个巨大的莲花池来到正殿。
  摩那娄诘一进去就解了大氅坐在上位,那迦倒了两杯热茶递来。
  叶昭榆起身接过,看了一眼面容清峻,眉眼间带着慈悲的人,暗叹一声,果然是出家人,满身的悲天悯人。
  那迦手里捻着持珠,看着摩那娄诘浅浅一笑,嘴角弧度温润。
  “师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多年来,除了旧疾发作,他未曾主动来他这里。
  今日离病发还有几天,现在就来倒是稀奇。
  摩那娄诘停下转茶盏的动作,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喝茶的人。
  “那小丫头今日及笄,带她来听你念念经,算是有了长辈训诫,差不多全了礼数。”
  那迦有些诧异,以他师兄的性子,何时在意过他人的琐事?
  他侧头看向红衣小姑娘,眉眼干净,不染俗欲,认真喝茶的模样,亦如刚刚蹲在地上说着信奉他师兄的模样。
  他不禁莞尔,是个纯粹讨喜的人。
  叶昭榆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他们的鸟言鸟语,正听的起劲,头便被敲了一下。
  懒洋洋地声音自头顶传来,“过去听法师训诫。”
  她走过去,那迦眸色清浅,朝她双手合十一揖,眉眼含笑地指了一个蒲团,音色清润。
  “女檀越请坐,小僧为你讲些经文。”
  叶昭榆坐下后,他随之也坐在了蒲团上,白色通肩袈裟散在周身,犹如莲华怒放,圣洁而庄严。
  他语调顿挫的先用梵语讲一遍,随后换成汉话用一个个小故事引入,而后再说经文。
  音调律动,如春雨落地,万物复苏,叶昭榆不禁听的有些入神。
  等讲经结束,好似只是弹指一瞬,又像是已过千年。
  她通体舒畅,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净化。
  不说四大皆空,单说她把少主从出千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就证明法师是多么的厉害,她是多么的有悟性。
  她一抬头,好家伙,正殿中一个人都没了,法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怪她刚刚顿悟的太入神,连人没了都不知道,她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第22章 连枝
  莲池边,摩那娄诘揪着一片片花瓣把玩。
  空中不知几时又下起了大雪,雪落在他的长睫上,像是白蝶栖枝,杨花入鬓,优雅又缱绻。
  他一身红衣配白雪,天地间仿佛都失了颜色,而他,是世间最后一抹绝色。
  “师兄勿要辣手摧花,莲华何辜?”
  那迦撑着素伞走来,眼眸清浅,他身后印着一串串错落有致的白色脚印。
  闻言,摩那娄诘手一抬,满池的莲花瞬间齐齐秃了瓢。
  只留下一池光溜溜的杆,连一片叶子都不剩。
  他转身抱臂看向那迦,一副“我就摧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那迦:“……”
  冬日莲开已属罕见,他千辛万苦引来温泉水,悉心培植,才开了这一池子,就这么被他毁了。
  他抬手默念一声,随后略带责备地看着池边人,缓步朝他走去,语气无奈。
  “我就不该叮嘱你,保不齐它们还能开个几载。”
  师兄的性子有时还真如同稚子一般顽劣,越不让他做,他就做的越起劲,倒不如不说。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眸中带着些许冷戾,周身的暴虐与肃杀毫不掩饰,衣袂无风飘摇,墨发微漾。
  他在那迦面前,好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那迦弯腰捡起被他摧残的莲瓣,叹息一声,随后看着他,缓缓开口。
  “局布好了?”
  摩那娄诘眼梢微挑,勾了勾唇,负手看着满池残花,眸色慵懒。
  “棋子皆已入局,只等东风起。”
  “我是第几子?”
  那迦手执素伞,白雪簌簌飘落,他隔着雪幕看他,音色清润。
  摩那娄诘掸了一下肩上落雪,笑了一声,嗓音低醇富有磁性。
  “你是最后一子。”
  “意料之中。”
  那迦也微微一笑,随后想到什么,眼中露出忧色。
  “若是他们逼至绝境,妄想杀了摩那娄严,你与他死生相连,该如何是好?”
  当年,师兄被师尊从边界带回后,功法逆行,经脉寸裂。
  气血逆行至颅顶,疯了一段时间,差点杀光所有妄想控制他的摩那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