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睡裙中规中矩,裙长正好能遮住膝盖,她若是换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后半句.....
  姜时愿抿着唇没有动作,算是无声的抗拒。
  还是说,需要我帮你?
  算了,不必了。
  姜时愿手忙脚快地拿起了睡衣就往卫生间跑,反锁好门之后,故意将水流开到了最大,蹲下来抱住了蜷缩的自己。
  但她并没有哭,因为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姜时愿又重新站起来开始洗澡,去摸沐浴露的时候却发现浴室的东西已经被人换走,放在置物架上的沐浴用品,全部都是三年前她在霍家生活时所用到的顶级私人订制根据她的肤质特点,邀请国内外最权威的护肤专家,利用前沿科技与珍贵提取元素独家定制的一系列护肤品。
  被霍家豢养的那两年,她的皮肤娇嫩柔滑,吹弹可破,她是霍阑最满意的一件观赏品。
  姜时愿被气笑了。
  她已经明白霍阑这次找到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他要她继续做他的笼中雀,供他欣赏,让他把玩。
  姜时愿眼眶猩红,憋着想要溢出的眼泪。
  她慢条斯理地挖了几勺凝脂涂抹,熟悉的乌木沉香味扑入鼻尖,又让她不得不记起来三年前在霍家的无数个夜晚。
  如同繁华一梦......
  卫生间的水声停下,紧接着便是吹头发的声音。
  姜时愿收拾好自己走出来后,却没在卧室看见霍阑。
  客厅里传来书卷翻页的声音,姜时愿走了过去,看见霍阑正站在她的书架前,查看着几本装帧考究的文物修复专业书。
  《中国书画修复技术》、《古籍装帧演变史》......呵,时愿,若是在霍家,哪用得着这些,自会有国内外顶尖的专家教授排着队要来教你。
  对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资源从来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她在霍家时,连想要二字都不必说出口,因为在想到之前,它们就已经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霍阑就是这么一个在奢华到极致的环境中长大的,世家古典教育与现代精英教育结合教养出来的天才,霍家完美的继承人。
  所以,当他垂眸看向姜时愿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感如此自然,自然到她心中发涩。
  姜时愿曾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这样的霍阑,学识渊博、矜贵优雅、淡定从容、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
  可后来她才发现,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对任何人动情,而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段......想要私藏起来的欢愉......
  姜时愿敛下眼底的灰暗,像是顶嘴一般回了过去,怎么,有老师教就不看书了?
  霍阑不置可否,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与工作室几个同事的合照,是前段时间外出团建时划船时拍的。
  里面的姜时愿被风吹起了刘海与碎发,难得地露出了那张精致脱俗的脸,笑容明艳动人。
  这三年过的很快乐?
  姜时愿没有说话,此刻的场景一度沉默起来。
  这三年的前两年她还一直在躲,直到一年前她才加入到梦空工作室真正开始踏实的生活。
  只是这段时间来,工作室的业务量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了寥寥六个人,工资也低得可怜。
  修复师老陈是梦空的老板,年近五十岁的小老头,还得每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为了省一点钱给她们几个发工资。
  虽然薪资少福利也一般,可梦空的每个人都无比的真实且真诚,在他们面前,她完全可以只做自己。
  不用顾及谁的脸色,不用遵守谁的规矩,不用束缚在方方正正的世界中,每天和带有故事的文物作伴,和像朋友像家人的同事们一起,倒也活的自在。
  霍阑没有再多问,而是放下合照踱步走来,牵起姜时愿的手将她带到书桌旁。
  只见桌上铺着一张她之前临摹画下的《霜桕山鸟图》,只是勾勒了轮廓,还未涂上色彩。
  他提起笔架上的一只小羊毫,在还未干的砚台上蘸取了些颜色,又继续为她的书画做着补笔。
  你猜,会不会从明天开始,梦空就接不到任何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委托订单?
  姜时愿蹙眉面含怒气,头一次敢向霍阑如此明显的表露出自己的负面情绪。
  你不要动他们,我们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霍阑放下小羊毫笔,云淡风轻地说着:我从不在乎蝼蚁的生死。
  他的目光流连至姜时愿的身上,又带了些许玩味,除非......你求我。
  好,我求你,求你别牵连无辜的人。
  太敷衍了,我要你换种方式......
  他的指尖挑进她的睡衣,看见了那条藏于里面的细条内衣肩带,知道了她听了他的话,但也没完全听。
  霍阑一把将姜时愿抱到了书桌上,将那张两人接力画下的花鸟图垫在了身下。
  姜时愿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挣脱,便已经被他健硕的胳膊围困住,无法逃脱。
  心将要跳出胸膛一般,呼吸几欲凝滞。
  霍先生,请自重!
  霍阑用膝盖将她的双腿强势分开,扣着她的腰将她进一步拉进,以一种绝对掌控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自重?你浑身上下哪一个地方我没见过,哪一个地方我没有碰过,现在你让我自重?这不是很可笑吗?
  我说了,换一种方式......用你的身体来求我如何?
  他忽然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睛中已泛起了微红,尽是阴戾。
  是你先招惹我的,姜时愿,你忘记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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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是啊,是她先招惹的他,是她强势地闯入了他本应该完美顺遂的生活。
  让原本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世家贵胄,因为她而撕下了伪装,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五年前的那个混乱的夜晚,灯红酒绿的绘色会所中。
  姜时愿被几个其他学院的同学灌了酒,靠在包间的沙发上,晕的不知天南地北。
  她从不来这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地方,可她不得不来。
  就在前不久,宛城城西开发施工时意外挖出了一座完整的墓葬群,经过考古学家鉴定后确认为两千多年前的酆朝梁王墓。
  除了墓葬群棺室挖掘保护,还随之出土了大量的文物,仅是成箱的陪葬品便一百有余。
  为此,文物局紧急组建了梁王墓文物修复项目组,并召集京都博物院以及京大文博学院的顶尖学者参与修复,可以说是文物圈的一件大事。
  姜时愿是宛城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大三学生,即将面临毕业工作归属问题。
  进入梁王墓项目组对她来说能很大程度上为她的简历镀金,还有机会进入宛城博物馆工作。
  只是项目组只向宛城大学要三名学生,
  而其中两名已经被人内定下来。
  周世礼的父亲是历史系的系主任,也负责这次的项目推荐工作。
  在姜时愿坚持不懈地递交推荐书,日夜蹲守周家请求获得实习资格时,系主任没有松口,周世礼却应下了。
  只要她陪他在绘色会所喝一次酒,他就会让他爸把最后一个项目名额给她。
  姜时愿知道为什么。
  她漂亮,从小就漂亮的扎眼。
  她见过太多看见她后而瞬间一亮的眼睛,可这美貌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好事。
  临行前,她在包里准备好了防狼喷雾,并告知室友如果自己凌晨前没有回宿舍就报警,却没想到先行一步被对方给灌倒了。
  她的酒量很好,且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学会了不动声色的曲意逢迎,所以才敢这么轻易就答应周世礼来绘色。
  可今夜她不过被灌了两三杯酒,就已经晕的昏天黑地,她才意识到周世礼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和大胆许多。
  姜时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沙发上强撑起身子,将防狼喷雾藏到外衣口袋里,继续赔着笑。
  学长,喝太多了,我得去趟卫生间才行。
  说完便要离开。
  整个包厢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个其他院系的男生,环境中弥漫着混合难闻的烟酒气味,调笑声不绝于耳。
  姜时愿忍着腹部翻涌的呕吐感,逃一般的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的混乱隔绝成了闷闷的声音,周世礼的目光却贴的更近了。
  感觉到身后人的逼近,姜时愿拖着酸软的步子努力维持着清醒。
  调笑声从背后传来,学妹,要不要我扶你啊?
  这声音听得姜时愿头皮发麻,药物作用下竟都清醒了几分,快步想要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