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子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说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他想去找大王问清楚,到底是他父亲犯了错,还是父亲是被大王逼的。
  当仲父说只要讨好这个大母,他就能见到大王的时候,子婴转动自己的小脑瓜后,就答应下来。
  只不过小孩有点脑子,但不多,被赵元溪一阵忽悠后,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清楚了。
  “大母,我父真的做错事了吗?”小子婴眨着眼睛,哽咽发问。
  赵元溪拍着小孩后背,“我不知道,不过你想的没错,若要知道答案的话,你可以去问你的伯父,嗯——就是大王。”
  赵元溪是真的不知道。
  成嬌这人是谁,还是她从赵姬的记忆中翻找出来的。
  可惜,赵姬对他也不了解,成嬌叛乱的时候,她忙着跟男宠厮混,哪里会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等她回过神,成嬌已经死了。
  子婴点头,表情有些惊恐,突然大哭起来,“仲父说这些不能和其他人说,我跟大母说了!呜呜呜,我对不起仲父!”
  他挣扎着离开赵元溪的怀抱,趴在马车的小窗边,嚎得极为凄惨,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仲父——仲父你在哪?”
  赵元溪吓得脸都差点白了,连忙把小孩捞回来,两只手牢牢抓着子婴的身子,不让他再乱跑,“不哭不哭,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是你大母,你和仲父有秘密,那这就当是和大母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子婴鼻涕眼泪已经糊了一脸,听到这话,终于止住泪,“真的吗?大母不会告诉其他人?”
  嗯?若是忽略那个鼻涕泡,还是个可爱的小孩,赵元溪拿帕子给子婴擦掉鼻涕眼泪,“当然,你只相信仲父,不信大母吗?”
  子婴慌了,手紧紧抓着赵元溪的衣袖,解释道,“子婴信大母,仲父是好人,大母也是好人。”
  赵元溪笑笑不语,但是对子婴这个仲父越发好奇。
  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见见这位子婴的仲父。
  褚正在田间锄地,远远就瞧见昨日那位赵夫人的马车驶过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前相迎,“见过夫人。”
  赵元溪抱着子婴下马车,将他放地上后,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大概是鲜少被人这么抱过,子婴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手不自觉地抓着赵元溪的衣角。
  赵元溪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褚见到赵元溪身边多了个小孩,笑问,“这是夫人家的孩子?”
  “我的小孙子子婴,我今日带他出来逛逛。”
  “我见公子不似凡童,倒跟庙里的小仙童似的。”
  赵元溪哈哈大笑,要不说孩子家长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这样的话听着确实让人高兴。
  她撸着小子婴的脑袋,肯定了褚的夸赞,“子婴的确非常可爱。”
  子婴当即红了脸,抱着赵元溪的腿,躲在她身后。
  赵元溪忍不住又笑出声,打趣道,“子婴抱着我的腿,我可就不能牵着你走路了。”
  子婴探出脑袋,大手便放在自己面前,而大母此刻正温柔的看着他。
  他深呼吸,牢牢抓住了赵元溪的手。
  这里离侣葛坞并不远,赵元溪选择徒步进去,路上正好看看褚今早的劳动成果。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的确得给专业的人干,不说两个时辰,褚已经翻好了一大片的地,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褚的两个儿子,正将种子埋进土里。
  褚的大儿子叫杵、二儿子枢,大概意思就是捣药棍和门转轴。
  两人见赵元溪过来,皆低头不敢看她,倒是小子婴好奇宝宝似的望着他们。
  周围都是自己人,赵元溪也就放开手,让他自己去玩。
  子婴仰头看着正说着他听不懂话的大母,脑袋有点晕,一只蟋蟀跳过去,立马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撅着屁股就去抓。
  褚道:“夫人说的堆肥、沤肥之法虽好,但可能满足不了这片地的需求。”
  草木秸秆和粪便虽然不值钱,但要想收集足够量却不容易。
  这里可是有将近一万秦亩的土地,哪怕赵夫人只要求先施玉米地的那部分,凭他家里那点肥,那也是完全不够的。
  赵元溪道:“无妨,我会派人给你送来那些肥料的。”
  雍城内城人虽比不了秦王宫,但也有近千人,加上里面养的猪鸭牛羊,每天产出的生活垃圾足够这片地用了。
  褚心里泛起嘀咕,什么样的人家能产出这么多肥?对赵夫人的身份也有了疑问。
  催甲来收租的时候,只说这块地属于咸阳城里最尊贵的人。
  褚的认知里,咸阳最尊贵的是他们大王,那时他只觉得催甲是在跟他吹牛。
  可现在看来,催甲的话也不尽是假的。
  赵夫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心思百转,褚对赵元溪越发恭敬,“夫人昨日问我兄长,昨晚我兄长已归家,若夫人还想见他,我这就让他过来。”
  赵元溪点头,“我与荷有约,正好和你一起去。”
  褚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妻子忙着清理院子,又在厨房折腾许久,恍然大悟,赶忙让出路来。
  赵元溪低头去找子婴的身影,正好见他从枢的腰间取下一只草马。
  枢下意识想躲,可见子婴看过来,护着草马的手又害怕地松开了。
  见此情形,赵元溪忍不住皱眉,“子婴,过来!”
  听到大母带着怒气的声音,子婴不由茫然。
  他看了看大母,见她在盯着自己手里的草马,犹豫片刻后将草马丢在地上,乖巧道,“大母不要生气,我不玩了。”
  赵元溪无奈,她不是这个意思。
  “子婴喜欢这个草马?”
  “喜欢。”
  “那子婴拿它的时候,有经过它主人的同意吗?”
  子婴小眉毛皱起,他不能要吗?身为秦王孙,他愿意要这些庶民的东西,那是他们的荣幸。
  “可他也没有反对。”
  赵元溪眼皮狠狠一跳,果然从古至今都有熊孩子这种东西。
  第7章 教孩子要趁早
  “道歉!”赵元溪语气十分严厉。
  子婴委屈地瘪嘴,可他不敢违背大母的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枢道歉。
  枢害怕地连连摆手,不敢发一言,褚上前几步,拉着枢的衣领,“夫人不要生气,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小公子喜欢就拿着。”
  所有人都在此刻都在看着赵元溪,不理解她为何发怒。
  赵元溪阴沉着脸,一个草马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子婴小小年纪就知道抢人东西,让她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子婴,仗着自己的身份恃强凌弱的模样。
  尽管子婴现在只是一个孩子,却也让赵元溪更加生气,甚至让她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厌恶。
  那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厌恶。
  可看到子婴害怕的模样时,赵元溪还是收敛了怒气。
  她捡起地上的草马还给枢,缓声道,“东西虽不值钱,但那也是枢的东西,子婴有点被惯坏了,若是下次他还抢你东西,你尽管告诉我,我会罚他。”
  教孩子要趁早,不然等他长歪了就麻烦了。
  子婴感觉浑身一凉,缩了缩脖子,怕怕地揪着大母的衣角,仿佛在祈求着大母的原谅。
  赵元溪却没再看他,只是走的时候还是牵住他的手。
  自己家的熊孩子,总归不能丢了。
  子婴感觉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可手被大母牵着,心底的害怕渐渐平息,他终于能腾出脑子,分析这件事。
  他一直在雍城内城住着,在那里他自然是想要什么,就能拿什么,宫人即便有意见,也不敢反对。
  可现在他不在雍城里,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奴隶。
  “大母,我知道错了!”他转头又对枢郑重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抢你东西。”
  赵元溪神色缓和了些,拍了拍子婴脑袋。
  “没,没关系的,你喜欢这个草马,我可以送你。”枢涨红着脸,这个草马是他准备拿回家送给弟弟妹妹的,这也是为何他刚刚舍不得。
  可看见小孩因为抢了自己的草马被大母训斥,枢其实是后悔刚刚小孩眼巴巴看着草马的时候,他没能主动送给他。
  子婴没敢接,转而看着自己的大母。
  赵元溪长叹一声,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严格,子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她忍不住扶额,感觉自己有成为熊孩子家长的潜质了。
  “喜欢的话,就收着,现在这是枢给你的礼物,你可以收下。”
  子婴这才接过那草马,犹豫片刻后,朝枢拱手行礼道,“多谢。”
  赵元溪被子婴这副样子给逗笑了,确实还只是个孩子。
  听到大母的笑声,子婴不理解,歪头疑惑地看着大母。
  于是,赵元溪再一次被可爱暴击。